崇祯元年(1628年)五月,一位19岁的少年在离家千里的京师,于刑部公堂之上,取出身藏的铁锥,猛刺孝定李太后的外甥、号为“五彪”之一的许显纯。许显纯被刺得鲜血直流,狼狈逃窜。另一位同为“五彪”之一、原锦衣卫指挥崔应元,则被少年当众痛打,拔光胡须,献祭在少年亡父的灵前。
最后,许、崔等人被判死刑。少年仰天痛哭,声震内廷,亡父的血海深仇终于得报,亡父的身前冤屈也终于得雪。
这个锥刺阉党,名震京师的少年就是
黄宗羲。
如果纵观他的一生,会发现他
完完全全就是武侠小说男主式的传奇人物。
黄宗羲像
一、出身名门
黄宗羲是浙江余姚人,父亲是明末东林党的著名人物黄尊素。黄尊素一生精敏强执,謇谔敢言,多次得罪权臣阉党,最终下了冤狱。曾有人污蔑黄尊素如何贪赃枉法,黄尊素慨然答道:
“清风明月,名山大川,皆吾赃私。何必问乃公?”
黄忠端公祠
黄宗羲师从蕺山学派创始人、儒学大师刘宗周。刘宗周是浙江绍兴人,与黄尊素私交甚笃,以“慎独”、“诚意”为学说宗旨。崇祯四年(1631年),刘宗周回乡讲学,前来听讲的学生多达两百余人,足见其盛。明亡后,刘宗周坚守臣节,绝食而死。
黄宗羲刻苦自学,博览群书,尽得师门真传。没几年,在杭州与人读书论学,人人敬佩,称他为:
“凿空新意,石破天惊。”
若是在武侠小说中,黄宗羲作为名门之后,年少成名,已然拿到了一个男主剧本。
二、学究天人
但要是与黄宗羲相比,恐怕还要稍逊一筹。
黄宗羲精通诸子百家、天文、地理、音乐、数学,会通古今,兼容中西。
可以说,
他既是一位思想家,还是一位哲学家、史学家、文学家、自然科学家,一生著述宏富,足以震古烁今。
黄药师狂放不羁,曾言:“黄药师是何等样人,岂能跟你一般见识?”黄宗羲临终前写给学生万承勋的信中同样豪迈:
“一生著述未必尽传,自料亦不下古之名家,可死。”
黄宗羲墓
三、游侠半生
黄宗羲晚年是这么总结自己的:“初锢之为党人,继指之为游侠,终厕之于儒林。 ”
少年时,黄宗羲就敢在公堂之上锥刺奸佞。到了中年,黄宗羲眼见社稷将倾,更是在家乡拉起了一支义军,奔赴国难。
此后,黄宗羲开始了十数年的游侠生涯。
“当义旗初建,士民喟然有吞吴、楚之气……三吴豪杰,寻声而响臻,未必不可与天下争衡也”,结果鲁王部下各将目光短浅,内部又相互倾轧,好景不长,没几年,鲁王便流亡海外。
明朝已然腐朽殆尽,外族长驱直入。看到大势已去的黄宗羲,心灰意冷,在战火之中,颠沛流离,九死一生。
、
经历了这次失败之后,
黄宗羲经受住了乱世干戈的淬炼,思想彻底成熟了。
四、开宗立派
如同武侠小说中的大高手大宗师一样,晚年的黄宗羲坚不出仕,隐居浙东,开馆讲学,
大江南北,从者骈集,开创了浙东学派。
黄宗羲重视真才实学、主张经世致用。讲学内容涵括经学、史学、文学、科学等多个领域,无所不包,
培养出了万斯大、万斯同、邵廷采、全祖望、章学诚等一大批人才。
时人常谓:“今日学术文章,当以姚江黄氏为宗!”、“凡生平出处大节,及所事学术文章,俱隐然以先生在望,心为仰止。”
《明夷待访录》、《明儒学案》、《行朝录》、《明史案》、《易学象数论》、《授时历故》、《今水经》……黄宗羲著述广博,地负海涵,包罗万象。
“理学名臣”汤斌看罢黄宗羲的著作,直言:
“如大禹导山导水,脉络分明,事功文章,经纬灿然,真儒林之巨海,吾党之斗杓也!”
龙虎草堂
尾声、
他既是游侠,又是大儒;既是史家,又是诗家;既是斗士,又是哲人。
在天崩地解、文字狱禁的时代,
他留下了数千万字的著作以及超前的民主启蒙思想。
在历经了兵祸、战火、缉捕、牢狱等等磨难之后,
他提起凌厉的笔锋,痛陈封建制度的弊病。
他抗清失败的那一年,也正是他知天命的年纪。他写下了这句诗:
“锋镝牢囚取次过,依然不废我弦歌。”